蚕豆加炊火
弘文学校九(3)班 吴沁然
蚕豆,在我们这里又叫圆豆。往年的这个时节,正是我们一家享用这种时令美味的时候,但今年却因为疫情的缘故,无法吃到,不禁十分挂念。
奶奶是烹饪蚕豆的一把好手。挑选最为鲜嫩的豆子炒制,油、盐、糖三者共舞,将那一团嫩绿中的鲜味次第析出,散发出令人沉醉的迷人香味,入口轻咬,顿如灵动的春日在口腔中缓缓绽放。就连原本尝起来微涩的外皮,在奶奶的照料之下,也成了饱吸汁水的精华。
记得妈妈也曾经想要“偷师”这一手技艺,屡屡尝试却不得其旨。奶奶闻言只是轻笑,说这是从儿时就练就的手艺。我的奶奶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农村,七岁就失去了父亲,生活的压力把她拉出了学校,推进了农田。
“我小时候最最喜欢那块种蚕豆的地了,”奶奶回忆,“它会开菜地里最好看的花。”对此我深以为然,无尽的田埂上,烟绿的叶片中探出一抹揉杂的粉紫,那必定是美得不像话的。“长大一点就不那么喜欢了,剥完蚕豆的手会发黑,还会有一股怪味道,但比起尝到好味道的蚕豆,那真的不算什么。”
奶奶那时炒蚕豆用的是国家分配的粗制菜籽油,一个月四两,也只有在这一时鲜最嫩口的时候才敢用得奢侈些。
后来奶奶结婚生子,每年春来,盼望着蚕豆的人又多了两个,其中尤以我的爸爸最为突出。“他那时候从开春就要去地里盯着蚕豆有没有开花了,”年过花甲的奶奶揭起已经成家立业的孩子的老底仍然毫不留情,“他单单就着炒蚕豆里的汤汁就能吃两大碗饭呢。”爸爸倒是坦然地辩解那是因为奶奶做的蚕豆实在太好吃了。作为爸爸的亲女儿,奶奶的亲孙女,从往年一顿饭全家消灭三大盘圆豆的“战绩”来看,我觉得这句话不能算是一句阿谀奉承。
奶奶这一辈子,蹉跎于人世间的辛劳,见证了社会的巨变,也从乡间灶台走进现在的高楼。时常在奶奶做饭时听到她哼唱邓丽君的歌,这或许是柴米油盐中不曾被埋没的一点诗情画意,每逢春来,炊火中的一盘蚕豆使得她甘之若饴,享受着最美好的烟火,也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,“良辰美景就在脚边”。